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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俄天然气合作找到战略平衡点

历经十年的艰苦谈判，中俄天然气合作修成正果。5月21日，习近平主席和普京总统在上海共同见证中俄两国政府《中俄东线天然气合作项目备忘录》、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和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中俄东线供气购销合同》的签署。这是中俄加强全面能源合作战略伙伴关系的又一重要成果。

关于合约价格。加快开辟中国市场是俄罗斯在欧盟能源市场受到排挤的必然选择。2020-2025年俄气准备对华年供气达到680亿立方米，占目前对欧盟供气量的1/2，由此凸显了中国方向的战略性。中俄双方从战略高度寻找平衡点,从目前公布的数字推演，价值总额4000亿美元，30年期限，每年380亿立方米，总计1.14万亿立方米，得出价格为350美元千立方米，即12美元/百万英热单位（1mmbtu=29立方米），按照英热单位计算，低于俄对欧价格1美元，但高于欧盟市场2013年均价1美元。但从东亚天然气市场存在亚洲溢价情况来看，中俄博弈最后达成的价格是双方都能接受的次优选择。

很明显，俄方没有坚持萨哈林-2液化气对日本出口价格，日本市场2013年的进口LNG价格为17.5美元，而中方也没有坚持一定与来自中亚天然气价格持平。最后，双方显然采用了以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做为基准价，挂钩指数为45%。可见，通过艰苦的“熬鹰”进程所取得的最后合约价格是互利双赢的。但是，管道输气量达到设计水平需要5年时间逐年增加供气：2018年当年输入量为50亿立方米，2019为100亿，2020年150亿，2021年220亿，2022年300亿，2023年才能达到设计输气量380亿立方米。五年短供总量1080亿立方米，即实际上中方能得到1.032万亿立方米，单价为387.6美元。

中方作为买方，按照照付不议原则，在合同结束后的三年内，即2051年之前，抽取已经付款的剩余天然气。或者，在合同期内，要求俄方以LNG形式增供。

中俄购销合同约定，东线管道主供气源地为俄罗斯东西伯利亚的伊尔库茨克州科维克金气田和远东萨哈（雅库特）共和国恰扬金气田，中俄分别负责本国境内的基础设施建设。可见，气源地与俄罗斯对欧供气的西西伯利亚和亚马尔半岛没有竞争。可以判断，东西伯利亚和远东天然气气田距离俄欧边界遥远，距离达5000公里，对欧输送没有效益。

中俄天然气合作将加快俄罗斯东部地区油气资源开发，带动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实现出口方向多元化。俄罗斯进口天然气目标市场主要是中国东北、京津冀和长三角地区，可以促进中国国内能源消费增长、改善大气环境、优化能源利用结构、促进能源进口多元化等需求，并带动沿线地区天然气化工产业发展。

当前，在克里米亚加入俄联邦、乌克兰东部危机升级、美欧开始对俄罗斯实施新一轮严厉制裁的背景下，构建中俄21世纪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成为俄罗斯大国关系之中的优先方向。中俄相互借重，有利于亚欧大陆关键地带的稳定与和平发展。

俄罗斯受到欧盟统一能源政策对其油气出口挤压，加大能源战略向东部转向的力度，开辟以两位数快速增长的中国天然气市场尤其关键。东部资源开发可以带动东西伯利亚和远东的经济社会发展，并且能够平衡对欧盟能源出口的损失。“5.25”大选之后的乌克兰无论是否实现联邦制，都将陷于实际上的民族分裂，基辅政府权威的丧失成为俄罗斯对欧盟过境油气运输的安全隐患。

实际上，欧盟能否如愿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取决于美国对欧盟出口液化页岩气的节奏和数量，以及欧盟从北非、中东伊朗和中亚南部能源走廊获得额外天然气的可能性。美国已承诺加快对欧盟出口液化天然气，如果2015年美国开始这一进程，到2018年俄罗斯将失去300-500亿立方米的欧洲市场份额和外汇收入。俄罗斯对华供气的拖延已经使自己在欧盟市场陷入“美攻俄守”的被动态势，中俄供气合同的签署，有利于俄罗斯对欧采取进退有据的灵活立场。

美国如果放开对日本和韩国的液化气出口，也将打压亚洲天然气溢价。因此，在上合组织能源俱乐部框架内形成中俄、中国-中亚国家合理的半封闭的本币结算的能源价格体系，密切中俄与中亚资源国的战略协作，在睦邻和追求未来经济一体化目标基础上制定价格公式，将引领亚欧大陆推动公平的自由贸易规则。

俄罗斯天然气有利于中国能源结构改善。2014年中国自产天然气可达1350亿立方米，进口600亿立方米,天然气占一次能源消费结构的比重上升到6%以上。10年后，中国天然气消费量可达4500亿立方米，一半依赖进口，届时中俄东线天然气占消费量的8.4%，占进口量的16.8%。随着俄罗斯东部陆上天然气开发量的增加，东部管线可能扩大输气量至480-580亿立方米，2023年之前西线阿尔泰天然气管道贯通达到100亿立方米。在俄气进入中国之前，来自中亚的天然气稳定增长，2018年可达350亿立方米，最高可达850亿立方米，其中土库曼斯坦承诺供气650亿立方米。这样，2025年来自中亚-俄罗斯的管道天然气最高可达1550亿立方米。值得关注的是，按照计划，中石油2017年可能从诺瓦泰克公司亚马尔液化气项目认购300万吨液化天然气，约合40.8亿立方米天然气，将快于管道气先行进入中国。

俄总统普京2月份强调，将以俄罗斯西伯利亚大铁路联通丝绸之路经济带。此次中俄天然气买卖合同的签署，也可以视为东北亚丝绸之路的又一条能源纽带。论证中的中俄阿尔泰天然气管道理所当然也是能源丝绸之路的组成部分。俄罗斯如果能够切实改善投资环境，加强对中国民资直接投资的保护力度，将会推动双边贸易额和投资的拉升，改善目前以国家公司采购拉动为主的贸易结构，提高中国非能源领域进入俄罗斯的积极性。

（作者系中国石油大学（北京）国际石油政治中心主任，教授，资源经济学博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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